文/黎洪亮

“四月八，吃枇杷”。这是童年在故乡经常听到的一句农家俗语。

时光飞逝，仿佛是一低眉，春已逝。一抬眉，又到了初夏的阴历四月。单位篮球场西头的那一树枇杷又熟了。望着挂满枝头黄灿灿的果实，思绪如脱了缰绳的野马，奔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的童年时光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国家物资还十分匮乏。孩子们的零食，除了山里的野果，就是人家房前屋后少有的几棵桃、李、杏……树上结的果子。都是野生的，一般都个儿很小。在这些果树中，最先成熟的是枇杷，所以邻家那几棵枇杷树上的枇杷，个儿虽然只有手指头那么大，也会吸住我们这群孩童的眼睛。于是，在一个下午，几个人一合计，然后迈着猫步，悄悄地走到枇杷树下，上的上树采摘，捡的捡果子，趁着邻家奶奶不在家，大肆掠夺一番。傍晚，会听到邻家奶奶站在树下的吵骂声。到了晚上，母亲又拧着我的耳朵训斥一番。第二天，我们早已忘了母亲的教训，又悄悄地溜到枇杷树下……

我们在简单的幸福和快乐中渐渐长大。记得读初一那年腊月，天气特别冷，我咳嗽的很厉害。母亲急忙买回治咳嗽的药，我吃后仍然咳嗽。母亲又背我去医院检查，医生也没说出个道道来。真是急坏了母亲。次年四月的某天，邻居家来了一位亲戚，她告诉母亲一个民间单方：蜂蜜浸枇杷。母亲千恩万谢后，从邻居很远的亲戚家买回两斤土蜂蜜，再求邻家奶奶，摘回几斤黄澄澄的枇杷，洗净，擦干水后，丢进装着蜂蜜的土罐里浸泡，密封。端午节那天，母亲小心翼翼地捧出土罐，倒一杯递给我：“快喝下去吧，看效果好不好！”母亲每天让我喝下两杯，早晚各一次。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吃完那罐枇杷蜂蜜后，果然不再咳嗽了。而且至今我也没患过咳嗽病。只是这几十年来，每当看到枇杷，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忆起童年时光，思念母亲，怀念邻家那位老奶奶。浓浓的亲情、乡情漫漶心头。

前几天，在福建打工的亲戚回家探亲，顺便捎给我一箱黄灿灿的枇杷，个儿都有鸡蛋大，我品尝了两个，汁多味甜，特别好吃。于是托熟人带给偏远山区的母亲。母亲打电话告诉我，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大个儿的枇杷，不忍心吃，品尝几个后，全部送给邻居和亲戚们去尝一尝了。邻居和亲戚们都说，那不是枇杷吧，怎么这么大个儿，这么好看……

母亲在电话里欣慰地絮叨着。我仿佛看到邻居和亲戚们乐呵呵地捧着枇杷，爱不释手，然后，剥皮、吐咳……甜甜的味道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