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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刘年诗歌艺术品格
发布时间:2016-01-02 20:20:00  来源:华声在线张家界站  作者:罗建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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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具有一种无情的剥蚀性,它以超然的冷漠审视一切。无论是气吞山河、金戈铁马,以力的博杀斩获了一个时代的帝王,或是殚精竭虑,神思妙语,以智的运化拓展了一个民族思维的哲人,都可能在绵长的时间和广袤的空间被剥蚀得一无所有,而走向“零”的回归。而艺术是可以不朽的,它可以穿越历史的帐幔而光耀依旧。如李白、杜甫等人的诗歌,无论跨越哪一个朝代,都敲响了悠长的回音。他们所叩响的,正是诗歌艺术的大美之魂!时光流转到今天,湘西永顺也也有一位叫刘年的诗人,他由一个打工仔到北京《诗刊》任编辑,通过诗歌实现了自己人生的涅槃。他诗歌的艺术品格已初露端倪,正在接受历史风雨的剥蚀而在时间的长河中永恒奔进!


一是讲究“炼字”,使古典诗词创辞艺术在新诗创作中得到传承与光大。在吉首大学文学院读书时,我最喜爱的课程是古典诗词。连续三年,我选修了俞平伯先生的“诗选”、“词选”和“清真词”。那时,还不怎么懂得美学思想这类深奥的理论,我只是喜欢它,手不释卷,乐此不疲而已。通过学习,我体味到诗的意境只有通过诗的语言才能出现。因此,在创意的同时,不能不考究创辞的功夫。


“春风又绿江南岸”,“僧敲月下门”这类例子,就是古人追求创辞艺术的生动佐证。刘年就是一个非常讲究创辞的优秀诗人,他将古典诗词中创辞的艺术品格充分运用到新诗创作中,不仅继承还有超越,取得了巨大成功。2013年获人民文学诗词奖、华文青年诗人奖等奖项。2014年获红高梁诗歌奖。毫不夸张的讲,刘年已成为中国最近几年涌现出的名诗人中最具实力与潜力的优秀诗人之一。第一次和刘年的交往是2008年5月在张家界参加“江山如画?美丽的张家界全国首届电视散文大赛”采风活动。他和石继丽姐姐是好朋友,我爱屋及乌,因此和他结缘。在和他交流中,他言词恳切地向我极力推崇古典诗词,尤其对唐诗宋词关于创辞艺术的讲究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他认为,当我们看到那些优秀的传诵千古的诗词作品后,反复揣摩,就会明白,那些真正有本领的诗人,总是把语言材料逐字丁丁当当,千锤百炼,反复加工,终于使之进入名传千古的优秀诗林,闪烁出清新的光采。2015年4月17日至19日,刘年携手脑瘫诗人余秀华来到张家界学院与吉首大学本部演绎了一场诗歌的盛宴。在讲学中,刘年又一次强调了他对中国古典诗词创辞艺术的宗教般的虔诚,他向读者推荐了写诗必须精读的两本书〈唐诗宋词〉与《红楼梦》。勿庸置疑,因为一个字象珍珠一样璀璨,取得了很好的艺术效果,为人们争相传诵,而成为佳话的很多。如宋祁的“红杏枝头春意闹”,由于“闹”字,作者被称为“红杏枝头春意闹尚书”。


张先的“云破月来花弄影”,由于“弄”字,而被称为“云破月来花弄影郎中”。刘年虽没有由于某一个字用得好被称为“某字诗人”,但他新诗创作中对古典诗词创辞艺术的充分传承与光大却是比比皆是的。如《游大昭寺》:“一个敲鼓唱经的喇嘛和一个沉默的诗人相遇了/大殿上,酥油灯的光芒逐渐强烈,栅栏逐渐消失/懂了吗?喇嘛歌颂着的就是诗人诅咒过的人问/懂了吗?那些诗歌串起来,挂在风中,就是经幡/没有人注意,留在殿里的是一个身着袈裟的诗人/走上大巴的,是一个带着相机和微笑的苦行僧”。这首诗是作者在云南《边疆文学》任主编时所写的。作者说过,云南是一个充满神密色彩的土地,遍地庙宇,宗教盛行。这首诗写得非常好,云南著名诗人晓雪逢人就说:“这是近几年见过的新诗中最好的一首”。


这首诗好在哪里呢?撇开其它的不谈,单就从“创辞”的角度来看,这首诗就是非常形象生动与成功的。读者请看“这一句懂了吗?那些诗词串起来,挂在风中,就是经幡”。这里的一个“串”字使整首诗立即有了“画龙点晴”的感觉!诗歌不是算盘,不是烤羊肉串,更不是经幡,用“串”来形容诗歌,可能还是刘年的独创。一个“串”字,似乎把读者的想象打通了,诗歌是串起来的经幡,而经幡就是一个字一个字串起来的诗歌!一个神奇无比的“串”字,把这首诗的意境打通了,整个诗作立马便弥散出一种神秘的宗教色彩,似乎贯通了整个云南大地,诗歌物象的转换和意蕴的升华在这一个“串”字的巧妙神秘的运用下,得以化腐朽为神奇,化平凡为不朽!又如,刘年的诗作《芭蕉》:“每个黄昏,穿满襟衣的母亲会站成第四棵芭蕉/反复地呼唤我。她的声音,是翠绿的/往往开骂了,我才应/有时在麻山,有时在巴那河,有时在椿树田,有时在幺妹家/像剥开芭蕉叶的粑粑,像反复揉过的泥巴/那时,每一个黄昏,都是糯的。”据我所知,形容黄昏的字,很丰富,诸如血色黄昏等,但用一个“糯”字来形容黄昏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正是这个“糯”字,使黄昏霎时充满了感情色彩,这个“糯”字名为咏黄昏,实为写人的情感,写一种伟大而圣洁的母爱,写象求蕴,以形得神,倚境出意,赋物以情,使物象与心象妙言而凝,物理与情理浑融无间,其巨大的情感容量和卓越的艺术渲染力的确充人震憾!我的大学老师覃教授诗歌创作中也经常用这个“糯”字,生活中她喜欢煮糯米饭,念一种神秘的咒语。创作中她喜欢用它来形容物象与心象,使物象与心象、写实和象征和谐统一。据她本人所言,她就是受了刘年这首诗的影响。其实,创辞与创意是不矛盾的,创辞往往是同创意同时进行着的。创辞是手段,它的目的是创意。创辞这个概念的基本内容是准确、鲜明、生动;是从“达意”到“传神”的突进,而决不是什么猎奇、故作惊人之笔、华而不实等等的同义词。


当然,如果作品的思想内容苍白,空洞无物,手法拙劣,缺乏艺术性,那么,即使有一些生姿添色如珍珠般的字,也是无济于事的。要在重视思想与艺术的同时,去重视“一字之奇”的创辞,去提炼辞语,像刘年一样,把诗词当成自己的宗教,当成人间的药去热爱、追寻,那么,诗人必定会逐渐把古典诗词讲究创辞艺术的优点,在新诗创作中传承与光大,走向成功、走向伟大~!刘年,一个湘西土姓乌鸡变凤凰的成材经历就是明证。


二是推崇“炼句”,堪称“为人性僻耽佳句”的新时代重写。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诗由于它篇幅短小,对语言的要求更为严格。什么是诗的语言?用郭沫若的话说就是:“诵之行云流水,听之金声玉振,观之明霞散绮,讲之独茧抽丝。此诗家四关。使一关未过,则非佳句矣。”大意是说,诗要文字清畅,铿锵悦耳,色彩明丽,意味隽永。如果“一关未过”,“则非佳句”。


刘年就是这样一位为人性僻耽佳句的优秀诗人。他把诗歌当成人间的药,让苦难成为诗歌的营养,从一个流浪者,涅槃成一个颇具名气的诗人,一个国家级刊物的编辑。他著有诗集《远》,2013年获人民文学诗歌奖、华文青年诗人奖等奖项。2014年获红高梁诗歌奖。2014年发掘并成功推出女诗人余秀华。2015年4月19日,刘年诗歌研讨会在吉首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影视鉴赏室举行,湘西自治州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文学院党总支书记田茂军教授、吉首大学文学院文艺学教授、张家界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覃教授等诸多知名评论家与会。众人一致认为,刘年是一个非常讲究炼句的诗人,林铁博士、刘泰然博士等在发言中形成共识:刘年诗作已经有了名传千古的代表句!


我们知道,诗是由字、句组成的。欲求诗佳、字佳、句佳是不可少的。所以既应炼字,也应炼句。前一段文字是讲“炼字”的。而笔头正流泻的这些文字,则是讲“炼句”的。陆机《文赋》中曾说:“立片言而居要,乃一篇之警策”。“诗之用,片言可以明百义”。笔者分析,由于“片言”(炼句)是“居要”(可以突出主题)、明义(可以加深对主题的理解),所以受到诗人们的重视。杜甫说:“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赞赏李白:“李侯有佳句,往往似阴铿”。他赞赏高适:“美名人不及,佳句法如何”。他赞赏孟浩然:“复忆襄阳孟浩然,清诗句句尽堪传”。他赞赏王维:“最传秀句寰区满,未绝风流相国能”。刘年也是这样,他在创作中很好的践行了“炼句”这点,他的诗作中“代表句”还比较多。诸如《青藏书(组诗)》里的“阳光,黄铜一样凉”。《写给儿子刘云帆》里的“就刻个痛字吧,这一生我一直忍着没有说出”。《洱海之夜》里面的“月光盐酸一样强烈”。《遥远的竹林》里的“写一封绝交书,用魏碑”。《玻璃时代》里面的“神龛是玻璃的,菩萨是玻璃的”。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刘勰《文心雕龙·隐秀》说:“故自然会妙,譬卉木之耀英华;润色取美,譬缯帛之染朱绿。朱绿染缯,深而繁鲜;英华曜树,浅而炜烨”。这里说“自然而妙”(具有天然美的),要象树上的花朵,色虽浅而光华耀目。“润色取美”(施以人工美的),则要象绸子上染的红绿色一样,“深而繁鲜”。这些都是对“佳句”的一般要求。如果大体归纳一下的话,“佳句”多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一曰:体物入微,写出特点。写阳光的诗作,古今都很多,佳句比比皆是。如无产阶级革命家陶铸的“我歌红日经天丽,谁遗豪情仗剑行”。韩愈的“日光赤色照未好,明月暂入都交加”。白居易的“惊近白日光,惭非青云器”等。这些诗句虽名传千古,写出了阳光的特点,但和刘年《青藏书(组诗)》里的“阳光,黄铜一样凉”相比,则在体物入微,写出特点方面稍逊一筹。一般人写阳光都会去写它的“温暖”、“灿烂”等,但刘年却反其道而写之,写阳光的凉,而且用了一个非常贴切的比喻句“阳光,黄铜一样凉”。这样写阳光估计古今都非常少,但正因为少,写出了阳光的特色,所以很多诗坛名家都非常欣赏刘年的这“代表句”,著名评论家谭五昌认为这是“写同类事物而艺术效果迥然不同的例子”。二曰:情景交融。“情景名为二,而实不可离。神于诗者,妙合无垠。巧者则有情中景,景中情。(《姜斋诗话》),比如古人王安石的“含风鸭绿粼粼起,弄日鹅黄袅衣垂”。一写春水之绿,一写春柳之黄。鹅黄嫩绿,物华撩人,以景传情,情景交融。刘年的诗句中不乏这样情景交融的例子,如《遥远的竹林》里的“写一封绝交书,用魏碑”。现代人写“绝交书”,为什么要用“魏碑”呢?这就使人想起历史上著名的《与山巨源绝交书》,这是三国时期“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写给朋友山涛(字巨源)的一封信,也是一篇名传千古的著名散文。这封信是嵇康听到山涛在由选曹郎调任大将军从事中郎时,想举荐他代其原职的消息后写的。刘年的“写一封绝交书,用魏碑”,一下子就让人联想到“竹林七贤”,联想到《与山巨源绝交书》等,使诗作里的情与景非常含蓄又奇特的融合起来,达到了空灵传神,古今相贯的奇妙艺术效果。三曰:警辟意深。比如古人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甫),“是岁江南岸,衢州人食人”等,深刻地揭露了社会现实,这种言浅意深的佳句,感人至深,铭刻在人们的心头。刘年的诗作中有不少这样的“佳句”,如《写给儿子刘云帆》里的“就刻一个痛字吧,这一生我一直忍着没有说出来”。痛,换一种说法就是苦难,2015年4月18日在吉首大学“立人”大讲堂里举办的刘年、余秀华诗歌报告会活动的主题就是“苦难中的诗意”。刘年的过去是充满苦难的,他自己也这样说:“诗歌把我的苦难变成了诗歌的营养,让我从一个流浪者,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诗人,一个国家级刊物的编辑,成了一个苦行僧一样的北漂……”诗作《写给儿子刘云帆》里刘年的这个“痛”字,是要儿子刻在墓志铭上的,而且是生前一直忍着没有说出这个“痛”字。看到这里,读者的心难道还不受到如电击一般的震憾吗?


诚然,句之佳,一方面不能完全由意而定,但另方面,“无论诗歌与长行文字,俱以意为主。意犹帅也······烟云泉石,花鸟苔林,金铺锦帐,寓意则灵。”(《姜斋诗话》)可见,炼字、炼句、炼意三者并不矛盾。因此,诗人在炼字、炼句的同时,也应注意炼意。句清意新,则艺术魅力会更大,斯为上矣。假如诗作里的炼字、炼句、炼意都完美的话,那诗作就必定是名传千古的“代表作”了。稍显遗憾的是,刘年目前好像还没有代表作,但正如尊敬的简德彬院长曾在饭桌上对笔者所言“假以时日,刘年会是湘西出的另一个黄永玉或沈从文······”对这个权威评价,同桌学生与杨瑞仁教授都是深表赞同的。


三是生活意蕴的哲理表达。刘年源自生活的诗以浓郁的哲理风格见称。如《口琴》:“想去乡下教书|远一点,偏一点,穷一点|都不要紧|只有八九个学生,也不要紧|既是各科老师,又是主任,又是校长|我还没当过官呢|语文课|我要和他们一起,读李白的《将进酒》|一起摇头晃脑|一起,把什么都忘掉??????|山村的夜|会很静,很长|不要紧,我带了很多书|我还带了口琴。”这类诗名为咏物,实为写人,虽形象内蕴有别,但其立旨意向无异,其共同的特点是充满了深沉蕴藉的哲理感受。一方面有丰富的沧桑之痕,风尘之迹,强烈的情感和绵长的思致;一方面,又能写象求蕴,以形得神,倚境出意,赋物明理,使物象与心象妙言而凝,物理与事理浑融无间。


刘年诗歌创作中对“哲理”的追求随着他本人对社会生活体验的加深,对人生经历咀嚼的回味而升华,他诗中所表达的哲理的内容,在广度、深度、厚度、力度上,都急剧地扩充、增长、膨胀、加强。如《恒河》:“将一路向西|翻越九九八十一难|只为了取出|你骨子里的疼|人生若是小说|应从头改起|念梵经一样|读着沈从文的字|你应该懂得|我超度的是什么|目光|如恒河之水|从无边的暗夜|缓缓流出|经书上说|沐浴其中|可以永恒??????”。这首诗熔铸了刘年人生阅历中几乎最为深切的感情,而且是他把自己人生体验提炼之后的出色的思想才华。此诗视野开阔,思想犀利,感情激越,具有哲理式史诗的审美风格。诗作不长,但其巨大的思想容量和卓越的艺术概括力的确令人震撼。


哲理的韵味与隐喻的统一已臻化境的佳作给人印象尤深,刘年的诗作不泛这样的佳品。如《火塘》这样写道:“火伸出舌头,始终不说话|泪,是熏出来的,与童年无关|四周都是夜,风好怕|我愿意一生守在你门口,像那晚的星星|那壶冰凉的话开了。坐远一点|有火花溅出来,像那晚的星星|那晚,草垛上,所有的星星|都是我送你的宝石|像一个雪人,渐渐被火光融化|或许,这一生只是一摊泪水|拨开一个柚子,酸涩是故乡的本质|开门。那晚,我送你的宝石还在”。这首诗具象描述与抽象意蕴已达统一,可谓佳作。首先,该诗的上述这些句子,是景证,物语还是情证、理语?应当说都是,由此可见其语言的品质与容量;其次,它的写作目标,是写景状物还是传情达意,应当说都是,由此可见其描述的作用与功效;再次,这里的客体是实物还是意象?应当说都是,由此可见其造型的方式与形状;此外,它的传达途径是写实还是象征?应当说都是,由此可见其设境的手法与内涵。刘年面对“火塘”这样一个人们在生活中早已司空见惯的寻常事物,通过自己思想感情的分解与重构,却写出了一种深邃的哲理。


刘年的诗,集中于对生活现象的凝视并深入地探询其内在哲理,他诗歌创作的实践及其成功,无疑是得益于自己丰富的人生阅历。因此毋宁说,他已出版的诗集《远》等更是创作主体人生底蕴喷薄而出的哲理宣言。而他创作的源泉都源自生活。读刘年的诗,我想起臧克家的一句话:“诗存在于生活中,诗句无非是朴实身体上的漂亮外衣。”臧克家在这里特别强调诗与生活的血肉联系。在他看来,诗源自生活,美化生活。我觉得,追求生活涵蕴的深度表达,是刘年诗的突出特色。


刘年是湘西永顺人,湘西大山深处的贫瘠使他经历过生活的艰辛,也许是这种生活历练促使他去思考生活,思考社会,思考社会,并把这种思考化为诗情,凝结成诗句。《远》这样写道:“有一次,父亲说,他最大的梦想是去周围的县市转一转|我说这个太容易了,等买了车之后,我们一家就去转。下一次回来,我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次多么宝贵的机会。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在生与死之间。书出来之后,我会带一本去父亲的坟前。一页一页地撕下来,烧掉??????”。生活是多元的,有欢欣,也有沉重。想想子欲养而亲不在,想想精神丰富而物质欠缺的诗人,这样直面生活艰辛的诗读后使人心灵颤悸,使读者对社会对人生于诗作的艺术欣赏之余多出了一些理性与反思。


刘年的诗扎根于生活和民众,浸润着浓烈的朴素情感。如《旧居》写道:“母亲一接通电话就哭|没完没了的哭|像小时候,我在小河边丢了洗衣盆一样|她说一万块钱不见了|就藏在沙发洞里,是攒来修旧居的|一会儿,又接到她的电话|声音里能听出她满脸的笑容|找到了,就在沙发的缝里|旧居,是方言|坟墓的意思……。”在沧海桑田的自然变化和社会发展面前,个体的人是渺小的。但死亡是谁也避免不了的。“旧居”的形象正是在这里以平民化的特征显示出一种具有代表意义的广义色彩。


刘年写诗有自己的美学追求,他的诗绝不是复制生活,简单的复制会窒息一切想像和夸张。他所撷取的生活素材,总是用自己的心去拥抱、去思索,用自己的情去融化、去激活,那被融化和激活的素材反过来又负载起激活它的思想和感情,达到思想、情感、物象三者的和谐一致。刘年善于抓取生活中三位一体的物象,并以此作为诗的艺术焦点,把趣、味、韵皆具的生活素材锻造成情、意、境相和谐“诗眼”,使全诗气脉流贯,形神凝聚、通篇皆活。关于大地的组诗就是很好的例证。“走了十里,没见到一个人|又走了十里,依然没见到一个人|又走了十里,还是没见到人|一声长啸,是天空和鹰都懂的语言。”(《黑石山》)这是作者写外景的孤寂与内心的狂放的。“命运是辆班车,我坐在末尾的窗边|不言不语,石头一样。不在乎运到什么地方|不在乎,怎样摆放|爱情,是石头下面一只胆小的蝎子”。


(《夜行大漠》)这几行则写的是命运与爱情。班车、石头在诗人心灵中幻化出来心象,并用它作为全诗的枢纽,使诗人将撒落在生活中的散金碎玉打磨得锃先发亮,诗作也因此获得一种虚实相生的飘逸之美。高于生活的升华,是刘年诗歌艺术中寻找与表达哲理意蕴的常用手法。按照东方人或哲学家的思维方式,哲理,属于思想、观念的范畴,是抽象的东西,获得它必须经过思辨,表现它则通过联想和引申,从具体的事物上升到形而上的精神、思想、观念。刘年的许多诗作都淋漓尽致地体现了这一点。比如《向阳坡》:“妻子摘豇豆递给母亲|母亲把豇豆捆成一束,装进背篓里|两个我亏欠最多的女人,站在一起|大地是倾斜的……”。这诗中的哲理,当然不是威严整肃的系统理论,也不是难懂的玄学冥想,它是因事、因物、因特定情景而发的思想火花,是智慧的闪光,精神的投射,灵气与才气的碰撞。


以上三点是刘年诗歌艺术的突出品格,这种艺术品格将使他的作品永具生命力,与山川永驻日月同辉!当然,刘年还年轻,他现在还不是在诗歌艺术的逆旅中峨冠博带纡徐前行的李白杜甫,他的诗作还不是完美无缺的,但他正在穷搜苦索、踵事增华、追求完美,一步步朝着诗歌艺术的峰巅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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