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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深处的送达
发布时间:2015-06-17 09:57:18  来源:华声在线张家界站  作者:向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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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常听长辈说:剪刀寺是本县境内最高的山,两峰相对而立,相互向中间倾斜,峰顶相距仅数米,似乎一纵身就跳了过去,就像一把倒立的剪刀。由于山势峻险,气势雄伟,当地人为求一方平安,便在山上建了座寺庙,取名剪刀寺。寺以山得名,山因寺而传扬。


成年后,查阅慈利县县志方知,剪刀寺地处慈利金坪、高桥、洞溪、溪口、南山坪五个乡镇的交界处,海拔1261.8米,为慈利西南第一峰,大山主峰四面绝壁,山壁中间有个巨口,形如人体心脏,故叫穿心寨。穿心寨像一把巨剪将洞溪与南山坪剪开,成为天然关卡。


险峻的风景,一直令我心驰神往,但始终不得机会一睹其雄姿。


深秋的清晨,我和书记员小赵到洞溪乡保安村的叶家半墩去送诉状副本。有人告诉我,叶家半墩在剪刀寺的半山腰,听后,心内不禁暗喜,今天总算有机会一睹剪刀寺的英俊风姿了,一路不免异常兴奋。


中巴车停在保安村叶大哥的屋旁,下车透几口山里清新的空气,舒爽极了。找人打听前往当事人的山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告诉我们:“过了溪沟,一条独路曲折向上,很好找。”正要开步,老头凑上来补了一句:”你们爬得上去吗?高得很呢。”我坚定地告诉老头:“肯定要爬上去。”老头疑惑地看着我们。我抬起头,仰望对面陡峭的山坡,只见山坡云遮雾绕,火红的枫叶,翠绿的竹林,若隐若现,更增添了大山的神秘。


我们脱下鞋袜,光着脚丫踏行在布满鹅卵石的小溪,只见一泓清泉曲曲弯弯地流淌,看到清澈的溪水,忍不住俯下身子喝几口,一股清冽甘甜一下子便融进心里头。


趟过小溪,沿着黄泥与小石子踏实的山路,折转爬坡,路上湿漉漉,不时踩倒路旁的枯草,鞋面渐渐地湿透了,沾满泥水的鞋与湿润黄土反复揉搓,鞋帮、鞋面便沾满黄泥,鞋越走越重,使劲将脚踢几下,甩掉了不少泥巴,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坡却越来越陡,有时竟达60度,好在路旁长满了香樟、马尾松、银杏、桦树和不知名的小灌木,走一段,扶着路旁的灌木歇一会,喘喘粗气,坚持,坚持,我俩相互鼓励,一步一步向上攀登。


走在树叶铺满的小路上,软绵绵,稍不注意就会滑倒。汗珠从耳根、额头、双肩冒出来,像无数个虫子,从上往下爬,用毛巾狠狠地擦一擦,继续攀登。一会儿,汗水竟浑身流淌,一身上衣湿透了,我们也顾不上擦拭,一股劲地往上登。口好干,拧开矿泉水,一股脑儿就喝了半瓶。


走着,走着,忽然感觉穿行在云雾之间,四周都是云雾,伸手去抓,只感觉湿漉漉的,什么也没有,几米开外,身影就模模糊糊。一团团乳白色的云团,随着微风从我们身边飘过,奔向山垭。云雾过后露出一簇簇的灌木,有映山红、马桑树、土琵琶,更多的是不知名的灌木和荆棘。四处张望,再也看不见高达的乔木,也许是地势升高的缘故吧。


突然,太阳直射下来,云雾很快散开,刚才浓浓的云团逃得无影无踪,大山露出它的真面目,漫山遍野到处是橘红色的茅草,随微风起舞,中间夹杂着小灌木和不知名的红色野果。一块巨大的石壁下,高低错落着几户农家,那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建修的木房,木房前一块几百平方的小坪,左边的深涧里回响着叮叮当当的牛铃声,我想这大概就是叶家半墩吧,看来我们快到当事人小叶的家了。


正在疑惑,看见一位七十多岁老奶奶,走近一问,果然小叶就住在那最高的木房里,他吃过早饭,到剪刀寺的险峰挖药去了。我俩半晌没说话,老奶奶见此,安慰我们说:“小叶每天下午4点多就回家,你们来一趟不容易,还是先到我家喝杯茶,等等他。”我俩稍作商量,决定谢绝了老奶奶好意,上剪刀寺山上去寻找小叶。


从左边的深涧进山,顺右边的羊场小道,手足并用,抓着茅草、小灌木的枝条,努力攀登在岩缝间。刚干爽的额头、脊背又冒出了股股汗流。累得实在不行了,一屁股坐在大石板上,喝水,补充水分,不觉抬头望望天空,天空瓦蓝瓦蓝的,天际挂着一丝丝云彩,低头俯瞰山脚像小虫似的公路,瞭望四周险峻的石壁,方知我们到了剪刀寺山顶,剪刀寺在山背的山腰上,还有一段坡路。我正陶醉在大自然美景,小赵一声惊呼,右手一指,只见对面的绝壁上一个中年人,腰上系着保险绳,站在岩缝间,用小锄使劲挖什么,太危险啦!我想这大概就是小叶。待小叶爬到绝壁顶上,我们才大声叫他。当他得知我们爬到这么高得山,来找他时,马上赶过来,与我们一起下山回家。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一路,小叶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又是拉,又是拽,好不容易下到叶家半墩院子里。刚才那个老奶奶看见我们回来,坚持要我们到她家喝口热茶。


一进屋,老奶奶一边烧茶,一边端出新鲜花生。我们聊起了小叶的婚姻和家庭,小叶对爱人充满怨恨,怨她抛夫弃子,只顾自己的花花世界。我们慢慢地劝解他,建议他到大山外面多走走,多接触外面的新鲜事物,心胸开阔些,从自己身上寻找问题的根源和解决的办法。老奶奶听后,觉得我们的话在理,要小叶争口气,多挖药,多挣钱,把媳妇接回来。


从叶家半墩下山,小叶把我们送了很远,一路,他告诉我他的生活困境,以及他是如何地喜欢、熟悉中药材,想一直挖药卖药赚钱。我心头一亮,既然他拥有几代流传下来的中医药知识,大山里到处都是药材的种子,何不发展中医药种植。我启发道:现在的中医药市场非常看好,发展中医药种植,不几年就可发家致富,你不妨到药材公司去问问。小叶一愣,接着笑得合不拢嘴,抓着我的手一再致谢,好像他已成为百万富翁。


回到法庭,腿脚一直酸痛,但我心里乐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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