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来去匆匆,来不及回味,只留下一个储存的电话号码。有些事,转瞬即逝,敷衍了时光,来不及追寻,便消失在记忆的长河,尔后被风干。
而有些人,有些事,宛如盛开在心灵的花朵,散发出久远的、芬芳的香气,漫过葳蕤人生,在记忆的海洋里延伸、放大。
县城东行十五里处,素有“楚南第一胜境”之称的五雷山,那是我闲暇之余的好去处。五雷山的气候四季分明,那些知名不知名的山花,从春天一直开到深秋,山上草木蓊郁,茂林修竹。我们踏着穿越枝蔓的细碎阳光,怀揣一份简约,走进寺院,面对诸神,焚香参禅,缭绕红尘的思想在徐徐升起的一缕青烟中,渐渐地散失,唯有寺院的钟声,惊醒空灵中的邈远。内心盈满了摆脱匍匐后振翅而飞的自由,灵魂在凡尘中酿造宁静、淡泊。青竹散发的香风漫过山野,漾过平原。
十年前,有幸结识五雷山脚下的一个朋友。这些年里,彼此都为生计奔忙,往来甚少,只在电话里时常互相问候。而曾经的那些相识相聚,一如大海的浪花,在恬静的日子里拍打着思绪,敲响思念的暮鼓晨钟,驱使我在这阳光明媚的深秋,毫不犹豫地甩开繁事,再一次兴高采烈地直奔朋友家。
她,依然质朴、敦厚,诚挚的笑容像是刻在脸庞上。她系着围裙,为我烹饪一道名菜:剁椒鱼头。我欣喜地站在她旁边,仔细观看,唯恐漏掉某个细节。当这道菜端上桌时,我不禁叹服她手艺的精湛。淡水鱼头上,铺一层红红的剁椒,出锅时,又将切好的香葱细密地撒在上面,单是那颜色,就刺激了味蕾,何况香味呢?真是馋得我口水都快流出来。悄悄地咽下口水,静静地等她的第二道菜、第三道菜……
她忙碌着,开心着。她多次说,能结交一位城里的朋友,真是福气。其实,我总感觉这话应该我说。她对于我的热情及真诚如同佳肴散发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萦绕我的心田……
五雷山的夜晚,静谧安详,月亮将温婉的光线洒在它脚下这片洁净的土地上,高大茂盛的杂树在夜色中,倒影成一幅极具动感的水墨画,我为这些天然生成的美沉醉,为与之邂逅庆幸。我把自己的影子与它们重叠在一起,相互敬畏,相互依存。忽有一片叶子飘落,情感生出的悲悯,撞击着内心。流年偷换,世事终难圆满,树叶如此,人何以堪?
踩着落叶,沙沙地响,仰望,环顾,无论这里的风光多么旖旎,我亦必将离去,为了让一段时光的唯美留存心底,我用手指在一棵大树上虔诚地写下“一颗心”,让自己的心与大树默默相守,在次年花开的日子,轻轻回眸,那些沁人心脾的香味和香风,必将翩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