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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头粑粑”
发布时间:2015-03-03 15:01:40  来源:华声在线张家界站  作者:向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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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雨后的初夏,我回老家探望母亲。晌午,闲得无聊,我突然想起儿时的那金黄油亮的“枕头粑粑”,走到母亲跟前,怯怯地说“娘,我想吃‘枕头粑粑’。”母亲对我望了一眼,满脸的愕然,醒过神来后,不耐烦地说:“要吃,集镇上馒头、包子到处都有,想吃多少就买多少!”“不,我想吃娘给我做的‘枕头粑粑’,用油煎蒸的麦粑粑才香脆解馋呢!”


“枕头粑粑”是湘西北的农民用石磨碾磨的小麦粉经发酵,煎蒸而成的麦粑粑,这种麦粑粑外脆内松,形似枕头,故名“枕头粑粑”。在那食物匮乏的年代,“枕头粑粑”香脆可口,又能填饱肚子,是土家人劳作之余的美味佳肴。


“枕头粑粑”的做法也很简单,先用石磨或磨粉机将小麦磨成粉,这种小麦粉远不能与现在超市的面粉相比,混杂很多大小不等的颗粒,当时太缺粮了,农家人舍不得筛细。把磨好的麦粉倒入甜酒中,做成“老面”。在炎夏,“老面”经一天一夜发酵,“老面”膨胀起来,放在方桌上再加入小麦粉反复揉捏,直到揉捏的双手不再沾有碎屑的面团疙瘩,变得干干净净。这样面粉就揉好了。


接下来的程序就是煎蒸,煎蒸之前,先将农家大锅烧烫,放上菜籽油,将菜籽油浇匀锅面,做好长方体状的麦粑粑按在锅里,煎上几分钟后,沿锅边放一点水,盖上锅盖,闷蒸一会儿,再将麦粑粑翻过来,放上油,沿锅边放上水,上盖闷蒸,这样又煎又蒸,麦粑粑虽又大又厚,但三、四十分钟就全熟了。


至今,我仍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吃“枕头粑粑”的情形。那时我家七口人,父母、姐姐每天要参加生产队劳动,我虽年仅9岁,但家里烧饭、煮猪食的柴草基本由我承包。一个炎热的下午,父亲看家里的柴草快烧完了,就带着两个姐姐和我一起去砍柴。到了山上,我们各占一个地方,挥舞手中的柴刀,近一米高的柴草一会就变成草把堆成的几座小山……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落山了,当我们捆好柴草,挑在肩上下山时天黑了下来,好在我们熟门熟路,三下两下就下到山脚。在家后面的小溪里,用清凉的溪水洗把脸,漱漱口,除去浑身的臭汗和燥热,清清爽爽地回到了家。


坐在饭桌边,桌边放着满满五碗稀饭,桌中间摆着几样可口的干菜,揭开锅盖,铁锅里卧着焦黄的“枕头粑粑”。看到那焦黄的颜色,食欲一下子就提上来,用锅铲将一个最大的“枕头粑粑”铲到碗里,顾不得烫人,先从边边上咬一大口……不觉最大的“枕头粑粑”已装到肚里,这才想起喝稀饭。喝了几口稀饭,又从大锅里铲出一个,这才吃出“枕头粑粑”的味道,好香!好脆!慢慢感觉到它的珍贵,撕成小块,慢慢地品起来……


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母亲终于答应给做“枕头粑粑”,但要我帮着用石磨磨麦子。一想到明天就能吃到儿时“枕头粑粑”,所有的无聊就无影无踪了。说干就干,母亲从里屋端出干净饱满的小麦,带我来到小杂屋。母亲用鬃刷将石磨刷得干干净净,然后把麦粒到在磨盘上,我取下长长的拉柄套在磨栓上。母亲右手持磨栓,左手喂磨孔,我推拉着拉柄,石磨由慢到快,转动起来。随着石磨的快速转动,雪白的麦粉洒在石磨下的簸箕里……


“好了,就做这一次吧,人老啦,不中用了,以后还是到早餐店里去买吧。”母亲的话打断我的思绪。我望着母亲满头的大汗,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娘,辛苦了,我自己一个人推,你歇息一下吧。”我用鬃刷一边清理石磨,一边对母亲露出歉意的笑容。母亲也无力坚持,坐在木椅上,摇晃着蒲扇。当我右手持磨栓,左手喂磨孔,独自推转着石磨时,才感觉到石磨的笨重,也进一步感知父母抚养我们几姊妹的不易,尤其是在那艰苦的岁月里。


接着就跟着母亲学发“老面”。第二天,我在母亲手把手地教导下,煎蒸了两大锅“枕头粑粑”,刚蒸熟,我迫不及待地铲了一个,依然是外焦内松,依然是香脆清甜,可吃完了一个就再也吃不下了,回城的时候也带上几个,以便与同事分享。


“枕头粑粑”是我儿时珍贵的回忆,是永远不变母亲的味道。


作者系慈利法院向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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