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溪的湖光山色

文丨罗建辉

山水美，最美的是水库，也可以称作湖泊吧。水库是大地的眼睛，山水的心灵。有了水库，山水才静中有动，生意盎然，富有诗情画意。曹雪芹把女人比作水做成的，我说水库才是地地道道的美女，我爱山水尤其爱水库。

9月13日，我参加好友市文联副主席、桑植县文联主席谢德才兄弟组织的“2016武陵山片区百名文艺家张家界大草原采风”活动，有幸在人潮溪来一番平湖游。人潮溪实际上也就是江垭水库，人潮溪码头是江垭水库的尽头。我们一行文艺家在市文联主席刘晓平带领下，在人潮溪政府食堂中餐后，就自驾车赴人潮溪码头。不少文艺家是初去人潮溪，一个个兴奋得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像孩童般天真。

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野花的香味，我们一行百多名文艺家乘坐一辆接一辆小车从人潮溪乡政府大院来到了人潮溪码头。秋日和煦阳光下的人潮溪像一个美人，温情脉脉地睡在蓊蓊郁郁的群山之中，她穿着淡绿淡绿的睡衣，朦朦胧胧，似醒非醒，好像发出微微的酣声和甜甜的笑声。我们蹑足而来，想等她醒来，谁知那俏皮的云霞、飞鸟、岸柳早已在湖里潜游嬉戏了。随着我们这些充满活跃细胞的文艺家的到来，一时游人如花如云，搅醒了睡梦中的人潮溪。醒来的人潮溪悠然地躺着，我们好像在阅读一篇文笔清新的抒情散文。我曾游过黄石水库、宝峰湖、镜泊湖、西湖等，独人潮溪（江垭水库）有一种天然和谐的美，她没有施浓厚的脂粉，也没有着意的穿戴，坦坦荡荡，高雅稳重，美而不艳，庄而不倨。不像西湖那样美的过于轻佻并带点病态，成天披着轻轻渺渺的面纱，风流袅娜，水性十足，喜怒无常，时笑时哭，羞答答轻盈盈情痴痴的。古人欲把西湖比西子，我也曾把西湖比作林妹妹，那么眼前的江垭水库则有点像宝姐姐的风度了。

带队的人潮溪政府干部手臂上戴着红袖章，有点像文革中的“红卫兵”。这是谢德才主席精心安排的，让文艺家一眼就认出这是活动的组织者。这些“红卫兵”领我们乘上快艇，快艇像离弦的箭，离开人潮溪码头，在水面上飞驰，把一汪碧水搅得潋滟涟漪，情思躁动。我们穿着桔红色的救生衣，在快艇上优哉游哉，一个又一个的自然景观令人目不暇接，尤其是那金鸡岭、青龙峦、棒棒岩、阴门山、痴汉石等，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我们或谈文学或谈工作，或唱歌或摄影，或嬉笑或打闹······大家都卸下“面具”，在非常轻松愉快的氛围里欣赏这无限的风光。面对人潮溪一泻千里的碧水，我仿佛在读热烈的爱，读女性魅力的风韵，读母亲的慈祥，读妻子的温柔，读童心的天真烂漫，富于幻想而又纯洁无瑕。我想，人们在游人潮溪时无需多说什么，更不必解释什么，美好而虔诚的祝福，全在这无言的心灵之间交流了。快艇驶向远处，行至水库深处后，由于快艇速度不一，游人渐渐稀疏，水面带着几分倦怠慢慢娴静下来，幽幽的柔柔的，水里印有疏疏淡淡的青山剪影。我问人潮溪，应该怎样认识你，理解你?人潮溪笑而不答。我问身旁的船工，他告诉我，人潮溪（江垭水库）平均水深有七十多米，最深处300多米，是罕见的深水水库。一般水库都较浅，如黄石水库平均水深约10米，最深处才40多米。可以说人潮溪（江垭水库）是含而不露，泰然平静的表面下蕴藏着深不可测的玄机。水库上三三两两的漂着游艇，或去或返。我想，他们中有枪林弹雨中杀出来的英雄，有书山墨海中走出来的学者，有平凡岗位上干出来的模范，有硕果累累的科学家，有遨游市场经济的大企业家。今天，又迎来了我们这百多位文艺家。他们漂在水上，或许是与新朋友在谈科学、谈艺术、谈政治、谈人生吧。此景此情，我悟出了一个道理。平静中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一切巨大的力量都源于平静。一旦爆发出来便能改天换地，创造美好世界。

因为下午还要赶到张家界大草原（南滩）观看“2016武陵山片区百名文艺家张家界大草原采风活动”文艺晚会，我们不得不沿原路返回人潮溪码头。回程的路上，我把注意力转移到人潮溪两岸的山坡上。看了湖光，再看山色，欣赏梯田、炊烟、吊脚楼……

人潮溪两岸有很多梯田，住着舍不得搬迁的江垭水库后靠移民。我感悟人潮溪的梯田是大山密挤的肋骨，是历史重叠的脚步，是只能用犁锄签领薪水的表格，是肉里挤出的咸汗才能注释的书页，是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又舍不得离开这里的人群谋生的画面。快艇飞速往人潮溪码头行驶，我边欣赏两岸的景色，边独自默想着人潮溪这样的景象：燕儿划断春天的雨丝，秧苗就映绿了时光，田角有水沿着草叶流成世界上最小的瀑布。而到夏日，稻田浅水处却盖不住跳蛙与鱼背。白鹭飞过夏日的悠长，秋天的金黄里也长出了与梯田相伴的草棚，人踏黄昏而融进草棚，就听见棚内吓野猪的竹梆在月光里把夜敲得静幽静幽、绵绵长长。等到渗着稻香春夏孕育的长梦收获成筐中金字谷堆，又看见人们荷犁缓缓吆牛而来，读那人潮溪人不屈于艰辛的经典开始了又一个新的轮回。

炊烟！同行的覃教授用手指向远方。顺着她的手指指向，我也看到了炊烟，而且，沿途不时有或浓或淡的炊烟。我想，人潮溪两岸那袅袅升起的炊烟是敲响一天三个时辰的钟楼，是指告对面山坡上挖地的亲人们吃饭的手臂。早晨，它惊醒了带露的长梦。中午，它把一天沉闷的劳作裁成了惬意的上下篇。黄昏，它又成了向导，让鸡鸭、肥猪、黄牛都纷纷回巢，憧憬晚上的美梦。

舟行水中，放眼两岸，我有种思绪万千的感觉。鸟瞰两岸高高的山峰，看高广到无极的长空，目送飞鸿，心仿佛被无限拓展。人潮溪两岸的坡腰上，健壮的山民用锄头和钢钎削出平面，用石头砌成了安稳——吊脚楼就婀娜地立在那儿。于是，吊脚楼四周楼廊不仅挂晒了黄黄的包谷，红红的干辣椒，花花绿绿的衣裳，也拉长了情人的目光。日子被打扮得不再是日子，而是美丽多彩的画框……

平湖游回程，我眼中的人潮溪除了一汪碧水，便是梯田、是炊烟、是吊脚楼……更如一位我永生矢志不渝爱着的恋人。“智者乐山，仁者乐水”。我不是智者，也非仁者。但爱无罪，我可以去爱慕人潮溪的山水，如同我暗恋一位大牌的歌星。比如宋祖英？不知不觉快艇到了桑植县的人潮溪码头，我们这些文艺家们各自熙熙攘攘地从快艇走出来了，登上码头。一个个女文艺家是那样轻轻盈盈娉娉婷婷蹁蹁跹跹婀娜多姿，以至于难以猜测她们的实际年龄。小伙子老伙子也都是那样潇潇洒洒英俊挺拔，永远保持着心态的年轻。他们或三五成群地追追打打或窃窃私语或并肩而行，用美好的心灵去欣赏这如诗如画的水光山色，用情的精魂去体验这如梦如幻的人生真谛。此时此地的人潮溪，深幽娟秀，没有城市灯火的装饰，没有弥漫烟尘的污染，没有车水马龙的暄哗，没有机声涛声的轰鸣，只有大自然的天籁。

车子发动了，我们又要赶赴采风的下一站：张家界大草原（南滩）。不少人还在频频回首，依依不舍。的确，我们一行百多位文艺家被人潮溪的湖光山色痴迷了沉醉了，流连忘返，心灵的情蕴得到极大的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