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送达路
文|向春云
腊月二十六的早上6点,我被窗外呼啸的寒风惊醒,紧了紧被子,正准备睡个回笼觉,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随后传来李庭长的声音,“小赵,起床没有?今天我们要下乡去。” 我赶忙应道:“哎!就起了。”心里却犯着嘀咕“都年终了,天又这么冷,是有什么紧急的案子呢?”
早饭时,李庭长说:“前几天嚷着要在法庭过年的朱老汉,他的案子经当地村支两委多次调解,还是没能解决,今天我们去送诉状副本,再做做双方的调解工作,免得在春节期间出什么乱子,也能过个安稳年!”
匆匆吃过早餐,准备好需要送达的法律文书。刚出门,天空竟飘起了点点雪花,轻轻飘落,晶莹洁白,心情也因为这可爱的小东西舒缓下来。
车沿溪边的简易公路跑了四十分钟,突然停下了。猛涨的溪水淹没了滚水坝挡住了去路,我们只得下车。 雪越下越大,天也越发的冷。难道要趟水过去?我有些迟疑,却见李庭长脱下皮鞋,挽起裤腿,快步向溪边走去。我打了个冷颤,咬咬牙,跟在后面,李庭长回头叮嘱:“紧跟着我,走稳,别摔了。”刺骨的溪水冻得我直打哆嗦,好在小溪不宽,很快就到了岸边。我们紧挨着坐在大石头上,用随身携带的毛巾擦干脚,再用力将双脚搓热,穿上鞋袜,继续前行。
翻过一个个山包,又转入两山之间石的子路,路上满是冰粒子,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声。山上也不知何时积满了雪。天色愈加昏暗,雪花仍在漫天飞舞,团团片片,纷纷扬扬,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并且不时钻进围脖内,嘴里,冷冰冰的。
山垭口,雪更大,风绞着雪,一阵紧似一阵地打在背上、脸上,生疼的,我们只好背对风雪,一步步艰难地前行,陡峭处不免手足并用,呼吸愈发急促。
路越来越难走,突然听见一阵狗吠,抬头望去,不远处的高墩上新建了两栋房,是当事人的家,缓口气,终于到了,我紧走几步,就看见朱老汉跑了出来,他一把握住李庭长的手:“下这么大的雪,你们怎么来啦?快进屋烤火!”
李庭长摇摇头:“我们先到你侄子家去看看,他住在哪?”朱老汉左手一指,“就是左边的那个矮木屋,他建新房下脚,把我房子的护坡挖得不成样,偏偏近来天气一直糟糕,若再不浆砌,这护坡随时会垮,我的房子就危险啦。”
李庭长仔细察看了现场就朝朱老汉的侄子家走去。进门,我们刚一介绍身份,小朱就火冒三丈,“出去,出去,都出去!你们还让不让人好好过个年?”“我们来正是来协调你叔侄俩的纠纷的。”“你们偏信那老家伙的鬼话,到我这里干吗?”李庭长笑了笑:“有你这样待客的吗?下这么大的雪,你总得让我们进来歇口气,喝口热茶吧!”小朱自觉不好意思。李庭长顺势招呼小朱坐下来,一起聊聊,李庭长从寒冷的天气谈到今年的收成,从农村里互帮互助谈到邻里和睦……小朱脸上逐渐露出了愧意和憨憨的笑容。李庭长方才告诉此行的目的:“我们大雪天赶来不就是为了查明案件的真相,消除潜在的隐患,让大家安安心心地过个年吗?”临走时,李庭长拍着小朱的肩膀:“法律是公正的,你先做好你叔叔房屋护坡的防护,保证不塌方。年后我们一定给大家一个公道!”小朱不住地点头。
下山时,雪积满了山岗,来时的路早已不见踪迹,我们站在没膝深的雪地里,有些茫然,就见朱老汉送来四块棕片,说这是下山的防滑链,要绑在鞋底。小朱也一溜小跑赶来,说要给我们带路,雪太大,路又陡,我们不熟悉这路,怕发生危险。推辞不了,只好让小朱将我们送下坡。
坐到车上,穿的鞋都湿透了,李庭长笑着问我:“今天有何感想?”我看了看彼此身上满身的泥印,“累!”“累是累点,但朱老汉他们可以过个舒心年了!我们送达的不是简单的法律文书,而是一剂安定社会秩序的良药!”
一路,大片的雪花漫天飞舞,像九天仙女在抛洒新年的春花。我品味着李庭长的“教导”,望着车窗外的漫天飞舞的雪花,静静地思考,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家人的电话,愉快地按下接听键,是啊,虽然经历了风雪严寒,但能让大家都过个安稳年真好。